“那您是那种人呢？温德小爵士。”
“我想，自己会是后一种人吧。”因为温德已经在另寻出路了，所以才会找上他们。而这位贝蒂夫人很可能看出了苗头，故有此一问。说谎除了增加双方的不信任，就没有任何用处了。
“年轻人的选择，充满热情与自由，自私又盲目，真的让人羡慕。”
“感谢您的夸奖。”斯蒂芬突然觉得浮夸的行事风格也有它的好处，起码可以厚着脸皮去回复这种亦褒亦贬的话语。
“那个女孩，跟你一起来的人，她是谁呢？以前没有听你提起过。”
“那个，这件事不好说。”斯蒂芬不知道贝蒂究竟在意到什么程度。看上去漫不经心的问题，很可能暗藏杀机。
“没什么，就随便问问，你就当是妇人间的八卦，听着忘着，不需要有太多顾虑。”
“是么。”看来她很在意这件事，无论如何都要听到一个答案。虽然理由不明，但她很在意两个人的关系，那就不能显得太过亲昵。
可之前两人挽手漫步的场景应该是被看到了，说得像个陌生人就是很明显是在撒谎了。必须把握好这个度，要熟悉到可以牵手并行，但不能显得暧昧。
斯蒂芬走到贝蒂的身后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，奈正在一个喷泉的边上，饶有兴致地看着。其他人可能以为这是个没见识的小姑娘，但斯蒂芬知道她看的不是喷泉，而是池水中点缀用的荷叶。
“她是我的妹妹。”
“哦？”贝蒂娇好的面容上浮现出疑色，“我听说桑德•福伯爵膝下只有一个孩子，那就是你，温德•福爵士。”
“所以我才说，这件事不好说出来，家丑不可外扬。”
斯蒂芬在暗示私生子。贵族中私生子并不罕见，如果不是难以启齿，说是常态还差不多。
“那她为什么会……”
“是我私自带她出来的，一直不见天日也怪可怜的，无论血脉如何，她也是我的家人，父亲大人的做法我很难赞同。”
因为忠贞的要求，私生子是一个家庭的耻辱。面对这样的孩子，狠心一点的会选择斩草除根。当然，更多的会被留给生母，给点钱让母子永远不要靠近。而终身监禁，像个过气的精致玩偶一般，从生到死，算是某种慈悲吗？
“温柔的孩子。”在得到答案后，贝蒂就不再追问。她坐到房间另一边，“温德”也跟在后面亦步亦趋。
“您的想法很超前啊，温德小爵士。”贝蒂应该是在说他们之间协议的事，“和您比起来，下面这群肥猪的吃相就太难看了。”
贝蒂望着宴会厅中翩翩起舞的人群，一扫之前的恬淡，眼中涌动着无法掩饰的轻蔑。
“您可能有所不知，这些人里面有九成以上都是和莫德斯特家有长期协议的，他们每年都会从我们这里，低价强走每年超过七成的产出，然后再外面赚的钵满盆满。但现在风向变了，他们就开始向另一边倒了。”
“他们来这里，主要就是想和我们和平解约，或是找个替死鬼，但其他人也不是蠢蛋。看着这些小鬼们在地狱里独自跳舞，才能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一点。”
在来这里之前，主人向她们讲解了有关货币改制的一些问题。而最大的亏损者就是这些染指晶石的贵族们，他们为了稳定货源并打压价格，会定下长达十年，甚至数十上百年的大额订单。因为数量过于巨大，违约金会是天价数字。
但继续履行合约，他们就会高价买到不值钱的东西，收到货币改制的冲击，晶石的价格与市场都会在短时间内极速缩水，让原本安心畅游的鱼儿瞬间暴露在干旱的荒原上。
如果本身只是充当大贵族的口舌，或是自家的主要产业不在这上面倒还好，那些专营晶石的人会在可以预料的价格暴跌中饿死，遭到吞并和仇家打击报复的概率也会骤增。
和他们一比较，利用低价与信息差，趁市场需求还没有变化的时候，能提前收揽订单的温德确实聪明。
“看来我的选择还没有错。”温蒂微笑着坐回原来的位置上。
“您是要说和我什么吗？”斯蒂芬也跟着坐回去。
“嗯，和聪明的人说话就是轻松。可能你也猜到了，我这次叫你来，还是为了我那个不听话的女儿。你也知道，她……”
“老爷，您等一下，夫人还在和客人谈话，老爷。”之前领路女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，随后门就被一只大手推开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那么着急。”贝蒂平静地说着，“但不管你有什么理由，都不能在客人面前失礼。就算是终末之日是今天，你也要先坐下来冷静冷静。”
进来的自然是这家的男主人，菲尔姆斯•莫德斯特。斯蒂芬之前还在下面看到过他的身影，是个身材中等的男人，给人沉默寡言的感觉，有作为一家之主的稳重感。
他坐到斯蒂芬的对面，贝蒂的左手边，阴郁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“温德”，像是要用灼热的视线去融化“他”一样。
“要不然，我回避一下……”
“不用，这件事应该也和您有点关系，毕竟……”贝蒂轻柔的声音让斯蒂芬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。
“和他没关系，让他赶紧从我的面前离开，今天不要让我再看到他。”相比之下，另一边就显得凶神恶煞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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